高原骑行,它能让我以一种合适的速度去看我喜欢看的风景。那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喜悦。
骑行的路上,养成了一些习惯—当我骑行天路爬坡时,习惯于看着眼前的道路,因为不知道山的垭口在哪里,只有看着眼前,车轮转动,一点点前进,才知道离垭口又近了;当我在楚布沟柏油路上骑行时,望着远方,如此,便知道还有很远的路程要骑,不至于被当下的轻松所麻痹;而巴松措、雪谷拉峰的险路,让我知晓,意外随时会发生,疼痛在所难免,而疼痛与鲜血也证明我正用力地活着;不过,最美的骑行,是回家的路。
”
职业:车行技师
特殊技能:山地骑行
装备:美利达 BIG.SEVEN 硬尾山地自行车
成就:自2013年接触山地骑行开始,逐渐参加各项自行车赛事,是高原山地骑行的佼佼者,各大赛事上皆有其身影—拉萨雪顿节、雪古拉峰挑战赛、楚布沟赛事、巴松措环湖赛等;而最大的挑战是2017年的G318川藏线自行车极限赛,持续骑行10天,最终以总成绩第二名斩获亚军;曾不止一次独自骑行至珠峰大本营……沙石路、草甸路、低洼土路还有弯道公路都是扎顿车轮的所到之处
扎顿
骑闯天路最长的挑战
两个车轮,迤迤西行。沿318国道,翻越二郎山,跨过大渡河;溯江而上,经雅砻江、金沙江、雅江,穿越无数隧道峡谷,还有藏族核心腹地—巴塘、理塘,过金沙江大桥入藏,再经芒康、八宿、然乌、波密、林芝,路过停靠路边的车辆与驻足助威的人群,掠过平原高山、河流冰川、森林湖泊,而扎顿终不愿停歇片刻,因为翻越米拉山垭口便可抵达终点—拉萨。
“‘骑闯天路’川藏自行车极限赛是所有自行车赛事中最累、难度最大的,但也是最幸福的。骑行过程是痛苦的,但是当抵达家乡拉萨时,所有的回忆都变得美好。”扎顿说。
2017年10月19日,“骑闯天路”总决赛收官,这条天路骑行线俨然已成为世界屋脊上一张独特的体育名片,它见证了户外骑行的佼佼者们在赛程中展现的坚韧和勇敢,挑战极限、顽强拼搏的精神。这场在世界海拔最高的地方进行的自行车赛事,历经10天,沿川藏线,从成都到拉萨,横跨2142公里,翻越16座雪山,10余座海拔超过4000米的大山。47位参赛选手仅有14人实现全程完赛,赢得戒指,24位选手在规定关门前抵达拉萨,穿上了马甲,还有9位选手遗憾退赛,而获得第二名的“英雄”扎顿说:“无论如何,有时候,比赛的结果并不能说明什么,这些勇往直前的骑手们,是每年10月中国最美的景观大道川藏天路上的一道道亮光,照亮了我的内心。”
远征骑行,爆胎、断链和走错路是不可避免的三部曲,每每遭遇,往往有意想不到的经历与感受。在折多山下,误入阿坝州一岔道,前不见骑手,后不见来者,在这段尘土飞扬的路上,扎顿越骑越远,最后询问路人才知走错道。
对于扎顿来说,高海拔的上坡骑行并非难事,难的是折多山的下坡,几重山,一个接一个的大转弯。下坡陡,车易漂,后刹不能用,而持续的下坡骑行会让腰部疼痛不已,对扎顿而言,上坡真的要比下坡骑行更轻松。
起起伏伏急转颠簸翻过5个垭口的极限骑行
很多时候,他们早上6点便已出发,爬升至山顶时天才逐渐亮开,太阳从山顶赫然跃出,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两口清新空气,湿湿的,带着高原独特的气息,这个时候的人是清爽的,而在这个时候骑行也是一件惬意的事,它让人暂时忘记了比赛,更多的是享受自然之馈赠。
第四天中午,跨越金沙江大桥,便正式进入西藏地界,对扎顿来说,这里更像是他的天地,高海拔骑行对他来说是最大的优势,从金沙江爬升至海拔4004米的宗拉山垭口,高海拔,拉长时间的骑行对于身体也是一种极限挑战。翻越宗拉山垭口,骑手们便进入了西藏第一站—芒康。
过贡觉山垭口,登巴村后,又开始了向上骑行,海拔从4000米上升到此次骑行中的最高点,海拔5013米的东达山垭口,这些高海拔一次次挑战着骑手的极限,在空气稀薄的海拔5000米的地带,行走都不易,更何况是骑行。
10月15日,骑行的第六天下午,抵达邦达镇,翻越横断山最大的天险—业拉山垭口(海拔4046米),从高耸入云、白雪皑皑的山口极目远眺,川藏公路和澜沧江似两条晶亮的丝带,在千山万壑间,时隐时现。怒江、澜沧江、玉曲河由北向南呈“川”字形纵贯全境奔流而下。
“第十个赛段,全程240公里,翻越米拉山垭口,抵达拉萨的那一段路显得愈发漫长,时间被无限拉长,身体越来越沉,已到极限,自行车再也不是那个助我逆风飞翔的伙伴,它一点点地拉扯我,我全靠着本能惯性地骑行。”
翻越米拉山垭口后,马路上出现越来越多的车友,他们站在道路边为扎顿呐喊助威,在声声呐喊中他赢得了2017年骑闯天路川藏赛个人总成绩亚军。经过了这10天的艰难险阻,骑闯天路让扎顿接受了一次全身心的洗礼,因为这里是英雄的舞台,而拉萨既是终点,也是新的起点。
楚布沟赛事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5月10日,楚布沟车赛上,扎顿的自行车因在距离终点500米处,发生机械故障而遗憾地与冠亚季军失之交臂,问他是否会因赛事失利而沉闷不乐,生性有些腼腆的他坚决否认,“没事的,比赛而已”,尽管去年,在此赛事上,扎顿曾摘得桂冠。
今年的楚布沟赛道与往年不同,前半部分以机耕路为主,属于高速越野赛道,后半部分基本是柏油路,海拔从3600米左右爬升到4300米,这对于大部分选手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挑战。比赛当天上午碧空万里,宽阔的机耕路上,男子组的选手们犹如脱缰的野马,加速疾驰。
第一个下坡越野山地路上,掉链发生了,扎顿快速下车处理;第二个上坡路,减速带上,咯噔一声,链条再次脱落,被其他选手追赶上来。比赛最后几公里的天气远不及出发时,海拔渐高,气温渐低,逆风骑行,领先的选手都不敢轻举妄动,距终点越来越近,大家都往前冲刺,扎顿也在此时急速发力,“哐当”一声,自行车瞬间失去平衡,他心里一惊,迅速调整身体来保持平衡,才不至于被巨大的惯性摔出去,但冠军也在几百米处与他挥手告别。
他推着自行车以第十二名的成绩结束了此赛。车友们都守在终点,他到达时,一群人涌上去,七嘴八舌地安慰他“扎西呀,没事的,比赛而已,而且你已经很棒了”,“他们总是亲切地叫我扎西”,一遍遍地叫着扎西,一遍遍的安慰,原本庆幸自己没有意外受伤的扎顿,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是呀,那些筑造的倔强与坚强的壁垒,在真正关心自己的人的面前瞬间坍塌,是他们,也正是因为他们,让他在这广袤的天地间正视最真实的自己,无需隐瞒与逞强。“是的,我从来都没输,因为我赢得了他们。”
巴松措绚丽的高原“骑”迹
巴松措自行车环湖赛也是扎顿参加的常规赛事。巴松措环湖赛事是中国海拔最高的山地自行车越野环湖赛,且它的赛道是扎顿参加赛事中最难最险的赛道,赛事在巴松措上方,路小且窄,惊险异常,全程99公里,包含90%的越野赛道和10%的公路赛道,赛事分为两天进行,第一天从巴松措景区大门口出发,终点为大巴松措区域结巴村(赛程30公里),第一天赛程只占总赛程的三分之一,因为道路艰险异常,上坡、下坡和弯道不间断的相互切换,在任意一个道路尽头出现,50米的下坡,紧接着急转弯,再来个50米的上坡,需得小心翼翼地骑行,对技能的考验极其严格,它关系着安全与赛事成绩。
扎顿即将进入比赛冲刺阶段
第二天从结巴村向新措沟到桑通草场签到后原路折返,骑向比赛总终点—景区门口(赛程69公里),扎顿经过村庄路段、沙石路段、草甸路段,跨过桥,穿过公路段,如果遇上上坡路段,只能卯足了劲,发力冲上去,因为在上坡的尽头,便会看到另一个上坡在等着你去爬升!两天的赛事分别计时,最后以总时间相加进行排名。在该赛事上,扎顿最终以总成绩第二,斩获亚军。
从2013年接触山地骑行开始,扎顿逐渐的成长蜕变,这个业余却专业的大男孩,做着自己喜欢又擅长的事,他并非专业的骑行选手,却有着专业选手具备的特质与优势,专业技能过硬,耿直热心的康巴汉子成为拉萨骑行圈里被称赞的对象。
在拉萨的大街小巷,总会被骑行者的身影吸引,他们衣服很脏,被晒得很黑,可是他们的目光清澈,笑容干净明亮。
去年,一位骑自行车上拉萨的朋友,二十来岁,独自从泸定出发,沿318国道骑行,历经一个多月,终于到达拉萨,而在前往甘丹寺的路上自行车链条断了,一个人蹲在马路边,满手黑油地捣鼓他的自行车,企图接上继续上路,弄得满头大汗。扎顿恰巧路过,看着他就像看着落魄时的自己,正好扎顿又带着工具箱,他就主动帮那个小伙子接好,被帮助的小伙子十分感激,一定要拉着扎顿吃午饭,扎顿笑着拒绝了,并祝福他一路顺风,因为他的终点—拉萨,是扎顿心底的一抹柔光。
骑行,最简单认识世界的方式
骑行是最简单的交通方式,简单,不复杂,随走随停,即兴又多了些便捷。有些像人行走在路上的理由,只为了行走而行走,而我骑行也只是为了骑行,是单纯的喜欢,喜欢突破自己,挑战自己。
当骑行记录一次次被刷新,流下的汗与眼底的笑,都那么实实在在,内心涌动的欣喜也是最原始、最真实的。因为我的爆发力、潜能隐藏在我的身体里,而我通过骑行,通过这样简单、有力的方式,将它释放出来,掌控它,支配它,也可以说是,我更了解自己。这一切无关名与利,参加赛事只是一个途径,一种逼迫自己去突破的方式。
骑行也是一种看待世界的方式,删繁就简,两个轮子,一包装备便是全部,两个车轮去丈量在路上的长度与宽度,一包装备是行在路上所有的财产与支援,一旦踏上行程,这个世界就变得简单,世界变成了骑行在旅途中所领略的风景,所相遇的人与事。即使被晒得很黑很黑,我们的眼底也藏着坚毅与乐观。
文/王秀悦 图/扎顿提供 阿拖施晓君 南木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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