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可以说是藏族人日常生活中最常去的地方了。在拉萨、日喀则，茶馆随处可见，甚至在整个西藏的各个小县城小村庄都会有茶馆。甜茶是藏地的特色饮料，茶馆也是藏地最惬意最市井的地方了。与“钢铁森林”里的人们喜欢点一杯咖啡一坐就是一下午所不同的是，这里的人们在茶馆享受的不是小资情调而是生活。
茶馆是个充满故事的地方
第一次来西藏的时候，朋友就带我在八廓街的一条巷子中找了一间茶馆边聊天边喝茶。在茶馆里卖的大多是甜茶，想喝到真正的藏族酥油茶得去游客少的地方，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习惯酥油茶的味道。在茶馆中往往可以感受到当地人最真实最市井的生活，有时候甚至不光是藏族人，很多外国的游客也都会点上一壶茶，坐在茶馆门前的椅子上，互相聊着旅行路上的见闻。
当我挑开门口的布帘，走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就像个大食堂一样，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有老人也有孩子，有“扎西”也有“卓玛”，屋子里的光线并不明亮，但甜茶的味道却迎面而来，仿佛自己穿越进了某部上世纪的影视剧画面之中。
在茶馆中喝茶也是有程序的，客人要先在柜子中取杯子，然后找位置坐，然后找服务员来上茶，有的茶馆的桌子上还会摆放这一些零钱，客人会自行在桌子上找钱取零。茶馆之中不只有专程来喝茶聊天的人，很多藏族人走累了也会进来坐一会儿，饿了的话也会吃些藏面等食物，吃饱喝足休息好以后，就继续拿着转经筒去转经了。
喝茶的藏族人都非常友好，如果没有整张桌子的空位，也会有当地的藏族人腾出位子，对新来的客人微笑示意—可以坐在他那里。甚至很多藏族人旁边坐的都是外国的背包客，虽然可能彼此都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但是依然会用微笑和碰杯的方式来沟通。
我在茶馆中还经常会遇到一些来自祖国各地的背包客，他们往往是一个人，在茶馆中看书或者写着旅行日记，不在意周围人的言谈和喧闹，只做着自己的事。
茶馆往往也是信息的集散地和交友中心，在这里的人每天都会谈论着各地的最近动态和“八卦”，在这里可以认识新的藏族朋友或驴友，甚至一些不知道的西藏故事和疑问往往也能在茶馆中得到想要的答案，这些都是很多人喜欢泡茶馆的缘由。
午后共享座位遇到的大妈
来到西藏的第四天，在惬意的午后，我像往常一样来到掩映于街尾的茶馆，选择靠窗的位置坐下后不疾不徐地点了一壶甜茶。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茶馆内便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客人，素不相识的人们不问来处不问归途，似乎相视一笑便能心灵相通一般。
这时，一位银丝满布的大妈怯生生地问我对面是否有要等的人，由于当时手头正有些要忙的事情，所以我漫不经心地告诉大妈我是一个人。甜茶上桌后，我放下手机提起茶壶迅速地填满茶杯，随后甜茶就被我放在手边。这时，凤凰传奇的歌声响彻整个茶馆，大妈慢条斯理地看着手机，眯着眼睛好像在找接听键，可能孩子们怕大妈听不到来电铃声，特意将音量调到最大，就这样铃声一直持续了将近五六秒钟，大妈还是没能接通电话。震耳欲聋的铃声加重了我焦躁的情绪，于是强颜欢笑起身帮大妈摁下了接听键。
“出来了！出来了！一切都好，放心吧！”大妈似乎怕电话那头的人听不清，特意调高了说话的音量。
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听到电话那头说话，最后大妈说道：“好的，就这样，挂了吧。”通完电话后，大妈笑盈盈地看着我，似乎有好多话需要倾诉。被这通电话打扰得没有了任何工作热情的我放下手机，端起刚刚倒满的甜茶，装作饶有兴致的样子问大妈：“这是谁给您打电话呢？”大妈告诉我刚刚打来电话的是在北京上学的孙子，孩子很孝顺，每周肯定要给自己打一通电话，从没间断过，说话间她的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
他们对待生死总是很豁达
在西藏除了甜茶，还有酥油茶也是藏族人最常饮用的。在和大妈聊天的时候我得知，在每个藏族家庭中，随时随地都可以见到酥油。酥油是藏族人每日不可缺少的食品。酥油是从牛、羊奶中提炼出来的，它有多种吃法，主要是打酥油茶喝，也可以放在糌粑里调和着吃。逢年过节炸卡赛，也用酥油。
大妈还告诉我，藏族常用酥油茶待客，他们喝酥油茶，还有一套规矩。当客人被让坐到藏式方桌边时，主人便拿过一只木碗或茶杯放到客人面前，接着主人提起酥油茶壶摇晃几下，给客人倒上满碗酥油茶。刚倒下的酥油茶，客人并不会立即喝，而是先和主人聊天，等主人再次提过酥油茶壶站到客人跟前时，客人便可以端起碗来，先在酥油碗里轻轻地吹一圈，将浮在茶上的油花吹开，然后呷上一口，这时客人可以由衷地赞美一句：“这酥油茶打得真好，油和茶分都分不开。”待客人把碗放回桌上，主人再给添满。就这样，边喝边添，不会一口喝完。热情的主人，总是要将客人的茶碗斟满；假如你不想再喝，就不要动它；假如喝了一半，不想再喝了，主人把碗添满，你就摆着；客人准备告辞时，可以连着多喝几口，但不能喝干，碗里要留点漂油花的茶底。如此，才符合藏族的习惯和礼仪。
那天和大妈聊了很久，日落西垂似乎比以往来得更早一些，当我们倒完壶里的最后一杯茶时，分别的时刻越来越近。从座位起身后一直送大妈到茶馆门口，大妈回过身笑着和我说：“趁年轻一定多出来走走，像我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就走不动了，更别提还要隔三差五去医院走一趟啦。”
“去医院？”
“这病治不好，也就是一两年的时间了，不过孩子们也孝顺，个个都挺出息，忙完这辈子去见他爸也没什么遗憾的了。”仍旧是轻松的语气。
看着大妈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晚霞的另一端，内心涌动的不知是心酸还是无奈抑或对于他们面对生离死别的那种豁达与乐观的感慨……
在茶馆中，喝的是茶，品的却是生活，这样的生活能让人获得一分舒适与安逸。如果你有一天来到了藏地，记得也找一家当地的小茶馆，也许茶馆很简陋，但相信你一定能喝到高原所特有的温暖。
图/落榜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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