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山南】青朴:隐士家园

2014-10-31 170

青朴,西藏最古老最富盛名的修行圣地,也是藏传佛教宁玛教派最神圣的修行地。西藏不少名僧大师都曾经修行于此,传说莲花生大师最初的灌顶即是在青朴最高处的山洞中完成的。无数修行者来到青朴,偏居于小小屋檐之下,或寄居于低矮的山洞之中,伴着青灯古佛,深居简出。极简的物质生活,却是极隐秘的精神世界。   
                              
                                           文、图/黄静薇
1、人物出镜:黄静薇
Q&A
为什么会寻访青朴?
2008年,我为了拍摄《相/一个时代的藏人肖像》这本图集,凑巧第一站选择了青朴这样的修行圣地。
迄今去过青朴多少次?
从2008年之后,我每年都会去青朴。每次都会带一些物资过去,比如酥油、食品、药品之类。每次在那里小住几天。
为什么每年去青朴?
为了去看我的朋友旦增喇嘛,也因为在青朴呆着让我觉得很舒服。远离外界的喧嚣,内心宁静平和。

2、斩断情缘
半生皈依佛法
在青朴,有一个著名的地方是它山脚下的温扎寺,温扎寺的全称是“温扎那热祖拉康”,这里是尼姑修行的寺庙,女尼们幼年到此修行,开始她们奉献和虔诚的一生。据传,原来的温扎寺遗迹面积达600多平方米,高3层。1300多年过去了,曾经的金殿早已在时间的年轮中褪去昔日的辉煌,仅仅遗留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现在的主持是旦增喇嘛,他前后花了10多年的时间,终将温扎寺逐步恢复为当年的建制。因为各种机缘,我得以认识这位慈祥而德行高尚的大师。
    关于温扎寺,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旦增喇嘛和寺里的德钦尼姑原本居住在青海附近某个村,他们各自有家庭,却深深相爱了。于是,他俩毅然选择背叛伦理双双出逃。离开家乡后,他们游走四方,朝拜各大寺庙,某一天来到了青朴。当时的温扎寺已是废墟一片,只剩下几截残柱。抑或是佛主的启示,他俩开始为自己的行为忏悔,转念决定斩断今生男女情缘,从此隐居深山,并承担起重建温扎寺的重任。至今他们在山上已修行了20余年。
静修之所
女尼的庇护
清澈的雅鲁藏布江缓缓流向西,远眺可以看到贡布日神山的雪峰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我们一辆越野车孤零零地在这荒凉苍茫的大地上颠簸着,四周空旷无人,景色如幻境一般不真实。与我同行的是一个叫清水的小妹,我们的车上载满了蔬菜、酥油、食油和部分生活用品及药品,这些都是送给温扎寺的旦增喇嘛和尼姑们的。我们初次造访青朴,这些东西既是供奉也是礼物。修行者需要的东西很少,他们的生活艰苦而清贫,物质匮乏,却是修行课业之一。终于,在颠簸的土路上尘埃满扬之时,青朴到了。
【西藏山南】青朴:隐士家园


一个坡度极大的宽阔山谷,王座一样伫立在苍穹下。在午后纯净的蓝天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最高处的一座经堂和雪白的佛塔。悬挂在两个山头的经幡猎猎飘扬,而那些小屋玻璃反射的光尤其晶莹剔透。一切都那么神秘,吸引着我努力靠近它。
在我的设想中,“青朴”是一个苍翠清幽的林谷,各种飞禽异兽栖息其中,山崖上凿满石洞,住着各色修行得道的高僧。现在看来,除了没有森林和异兽以外,我的想象基本符实。数条溪流顺山而下,鸟鸣清脆,据说这里共有108座修行洞,108个天葬台和108处泉水,冬无严寒夏无酷暑。
旦增喇嘛在电话里用标准的汉语清晰地告诉我他派了尼姑来接我们,并搬运货物上山。不一会儿,5名羞涩的女尼下来,她们看到一车丰富的货物,都露出愉悦欢喜的表情。行过简单的礼节后,把货物都扛到肩上。她们不会说汉语,只是比划着带我们往半山的温扎寺走去。一段不长的路程,走得我气喘吁吁。这里海拔4200米,阳光灿烂,空气稀薄。
在来之前,我已经了解到,这里的女尼很小的时候就到寺庙修行,从六、七岁到十几岁的都有。她们有家里人供奉,定期送来物品,并不像外界猜测和影视作品表现的那样,是生活困苦难熬的人才到庙里修行。尼姑们出家的原因很多,除了信仰,也有自身情感、逃避婚姻或者繁重的生活等很多心理和生理的因素。没有硬性规定她们一定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还不还俗都是自愿,当然也有尼姑选择终生供奉佛祖。现在甚至有尼姑是中学毕业后才来寺里的,我问她们:“为何来此修行?”她们对我微笑,但不作答。在我看来,也许寺庙更像一所静修的学校,是庇护这些少女不被凡尘打搅的另一个家。

3、禅房留宿
远处传来诵经声
【西藏山南】青朴:隐士家园


  青朴原本是不能留宿的,虽然离桑耶寺只有十几公里的路,但是这个修行地周围没有村落,只是因为近两年来的人多了,温扎寺才开辟了一个简陋的招待所,也只有6个床位,所以一般来朝圣的人们都要赶在日落前下山。让我们感动的是,到达以后,旦增喇嘛就把我们安排到尼姑的禅房中住宿,尼姑们的房子一栋栋紧挨着,建造在温扎寺背后的山坡上。院落拾掇得非常干净,低矮的石屋里面有一间卧室和一个很小的厨房。墙上挂满了宗教唐卡,佛龛上供着净水和花,一个小的五斗橱里放着女孩子的搽脸霜,靠墙放着两张藏式木床,除此之外一无它物。整个房间既展示出一个修行者清净简单的起居,又不失女孩雅致的情怀。我们没有想到在物质和自然条件都这么原生态的地方,尼姑们的禅房竟是这样舒适整洁。房子的主人因为修行需要住到寺的观音殿去了,正好空出房间来接纳我们。  
  晚上受邀到旦增的家里吃晚饭,饭后,我们聊起青朴的历史和藏传佛教。尽管是和这样一位大德交谈,但我却丝毫没有拘谨不适,他是那么的亲切和谦和,不对我们浅薄和无知的问题流露出丝毫的责备和漠视,同时,他又熟悉外面的世界并且理解深刻,让我深感佩服。我感觉他更像是这所温扎寺学校的校长,用他的知识和智慧去点亮这些孩子们修行道路上的明灯。好久没有度过如此宁静的夜晚了,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平和。
我们告别出来,已是深夜。整个山谷安静地沉睡在黑夜的怀抱,只依稀听到某个山洞传来的吟颂声和法铃声。头顶,密密麻麻的星辰将天空装点得璀璨无比,甚至让人觉得星星们重叠拥挤得都快从天幕上掉下来了。青朴巨大的身影静静地投影在浓密的夜幕上。   
在我生活的城市,夜空中只有零散的那几颗星,黯淡无光,难道连星星在那里也不能自由呼吸?
第二天清晨,站在我们住的院门口,俯视整个山谷,但见连绵的山峰和河流。你只需要尽情地吐故纳新,就可以去污除秽,吸取整个日月天地之精华,在半山已然如此,那头顶山洞中的修行地更是得天独厚。

4、莲花生修行洞
感受超越生命的力量
我们要求上山探访修行者们,旦增喇嘛安排尼姑白玛带我们上去。白玛20岁不到的年纪,眉目清秀,羞涩而漂亮,是女尼里唯一会汉语的人,在家乡念完高中才到温扎寺里来的。现在她刚刚才从泽当的老家回到寺里来,就被指派送我们上山。
青朴山目测不高,登起来却特别消耗体力,我们走得气喘吁吁。从温扎寺走上去不多远,就能看到山坡上凸起的一个小山梁,那就是青朴著名的“铜色祥山”。冬天的青朴山谷中的灌木都已干枯,顺山而下的溪流在背阴的地方挂满了冰凌。山梁的顶部挂满了五彩的经幡,在风中“噗噗”作响。“铜色祥山”是修行山洞比较集中的地方,现在都有修行的僧人和尼姑居住着,青朴的历史就和这些隐藏在山中的大大小小的山洞联系在一起。在这些洞的周边,修行者也建满了石屋,一户挨着一户。连接其间的一条弯弯曲曲的便道隐藏在灌木与经幡当中,更增添了神秘。 
【西藏山南】青朴:隐士家园


 我们随意走进一两个修行者的山洞,洞口都很狭小,大约只有85公分左右,进进出出都要深深地弯下腰。洞内的空间有大有小,小的只几平米,大则十几平方米,里面一般都摆放着一排佛龛,酥油灯总是亮着,佛龛两侧挂着几幅唐卡,靠石壁摆放着简易的床,洞内堆放着居家什物,洞顶和洞壁黑亮,是那千年不熄的酥油灯给熏的吧。因为青朴古老而强大的佛法加持力,川青藏地区很多修行者来此密修,大多在洞中修行一至三年后才下山,少数也有在青朴山上一待几十年,离开家乡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再往上就是莲花生大师修行过的红岩洞,整个青朴修行地的最高点,藏语称为“扎玛格仓”。在青朴,莲花生大师毫无疑问是这里的灵魂。“扎玛格仓”并不宽敞,洞内正中的佛龛中供奉着莲花生大师的镏金塑像,在众多酥油灯的照耀下佛光灿灿,洞壁则乌黑,油光锃亮。我们登顶时已经斜阳西挂,青朴显得越发幽静,空空的一匹山除了修行者就只剩下我们和白玛了。  
 我用手上的念珠划过洞内石壁上千年来留下的各种印记,神迹也好人迹也罢,这些印记凝聚了人世沧桑、悲欢离合,在祈祷和摩挲中,我相信,一定有某种超越生命的力量随着时轮光华流转到了我们的佛珠上,渗进皮肤和血液,流向左心房。
【西藏山南】青朴:隐士家园


天黑前我们下山赶到旦增喇嘛家里吃晚饭,坐下一会儿我就开始浑身发冷,头疼欲裂,额头也发烫,显然是感染风寒发烧了。旦增喇嘛打开一个柜门,小心抱出一个丝绸包裹的盒子,解开上面一层层丝布,取出装在铁盒里面的一个纸盒,最后小心打开纸盒,从中拿出一包板蓝根,送到我的手里对我说:“山上没有药,吃了板蓝根可能会好一点。”平日最普通不过的板蓝根,在这里成了最宝贵的药品。
    我咽下了这包珍贵的板蓝根,心里暗暗发誓:我必须要给山上的修行者送药来,回去就办。

青朴交通:可从桑耶寺搭乘摩托或卡车、中巴车前往,桑耶-青朴需30分钟左右。
隐地推荐:【洛扎县卡久神山】古代闻名的修道处与暗藏伏藏处。转山线路上的主要圣迹有:圣水、天然形成的莲花生大师头像、天然白塔、原始森林、空行母聚集地、寺庙、莲花生修行洞。今天,这些修行洞内还有僧人在闭关修行。拉萨有开往洛扎县的班车,也可乘泽当到洛扎的班车,每人80元左右。从洛扎到拉康和卡久寺需要在洛扎包车前往,200元左右/辆。拉萨也有开往色乡色卡古托寺的朝圣班车,会在卡久寺停留,或者从色乡找车去拉康镇和卡久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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