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寺的入口处,就在文成公主的“公主柳”边上,竖立着一尊高大的吐蕃石碑,许多人都知道,这就是“唐蕃会盟碑”,可是这碑是什么时代的,究竟为什么要会盟,会盟对当时的历史时代发生了怎样的影响,可能就未必清楚了。那我们今天就来聊聊这唐蕃会盟碑。
此碑立于公元823年,那时候,唐蕃双方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先说唐,唐代的“回光返照”已经结束,掌握着宫廷禁军指挥权的宦官太监们手头把握着杀死和新立皇帝的大权,和吐蕃在西线的拉锯战让唐帝国力不从心。吐蕃同样面临着巨大的压力,西边有兴起的大食(阿拉伯)帝国,北边有唐和回鹘的结盟,让吐蕃帝国边境的压力巨大。就内政而言,佛苯之争和贵族反叛之意越来越激烈,赤热巴巾赞普本人后来死于大臣的谋害。
所以就唐和吐蕃双方而言,这个打了几百年的仗实在是打不下去了。
既然打不下去,那就议和吧。议和的办法是盟誓,盟誓是吐蕃人最常见的立约方法。唐和吐蕃之间盟誓也不是第一次了,多年前的平凉会盟,还酿成了“劫盟”的闹剧,最后又断断续续打了不少年。但这一次结盟,双方都颇有诚意。
于是吐蕃的使节到了长安,没过多久,唐的使节、大理寺卿刘元鼎也到了吐蕃腹地。有趣的是,这位刘使节为我们留下了关于当时吐蕃的记录,我们不妨来看看,约1200年前的拉萨河谷,究竟是什么样子。
雅鲁藏布江的西南边,大地平坦,原野秀沃,河边有很多柳树。山上柏树多,山坡上有许多坟墓,墓边有小屋,屋墙涂成红色,上面画着白虎。这都是吐蕃人贵族的陵墓,他们生前穿戴虎皮表示勇武,死后也用虎来装饰,殉死的随从就埋在贵人的身边。
他们到了赞普的夏季营帐,这是拉萨河的北边,赞普的大帐有武士守卫,还有头戴金冠,腰系虎带的巫人击鼓。赞普坐在高台上的宝帐之中,头缠红色的头冠,所谓“朝霞冒首”,腰挂金缕剑。大概是为了招待唐的使节,宴会的饭菜和唐差不多,演奏的音乐也是唐乐“秦王破阵曲”,乐工都是唐人。
宴会结束了,也就该盟誓了,双方登上盟坛,向天起誓,还有人在旁边翻译。起誓完毕,歃血为盟,也就是把牲畜的血抹在嘴唇上,表示最大的诚意。不过吐蕃的头号大臣钵阐布没有歃血,这个其实也好理解,钵阐布是个僧人,他怎么能将牲畜之血抹在嘴上呢?他向佛塔发誓,并饮下郁金水,盟约告成。
会盟之后约20年,吐蕃帝国崩溃;会盟之后约80年,唐帝国灭亡。这块古碑却被完整保留下来,至今字迹清晰可见。
碑刻东西两面的藏汉文记录了松赞干布到赤热巴巾以来吐蕃与唐的交往史,南北两面则记录了两国息战友好的盟约。至今仍在受人们礼拜。
最后还有个小插曲,据说朗达玛正是在碑前被刺杀。如果传说为真,那唐蕃会盟碑下,也同样是吐蕃帝国崩溃的开始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