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布是一个向往澄澈的摄影者,也是一个喜欢亲近自然、敬畏自然的人。在卡布的眼中,夜晚的西藏是宁静的,是美丽的,甚至是神奇的。他说好的摄影师要“视夜如昼”,才能发现属于“夜西藏”的独特的美,这种美丽不同于白天,而是一种隐藏着的、未被发现的美。
“不仅仅是星空,很少有人关注入夜之后的西藏。现在拍一两张照片的人很多,拍一个系列的人却很少。而且,很多人关注的是白天的西藏,青山绿水布达拉宫。而‘夜西藏’是什么样子,没几个人关注过。”卡布一边给我们倒茶,一边阐述为什么要拍摄西藏的星空,“很多天文摄影爱好者拍夜空是用于科研,我拍摄的不仅仅是西藏的星空,是一系列的照片,这个系列的主题就是‘夜西藏’。”
社会在逐步向工业化迈进,但是工业化的副产品——环境污染并不是人们想要的,也让人类倍受困扰。其中,雾霾类的大气污染使得空气变得污浊,也隔断了人们与天空之间的空间联系,阻挡了人们的视线。不仅成为影响生态环境的重要问题,也是困扰着以星空为拍摄对象的摄影师们。“有些地方的小孩从出生就没看过星空,就是空气污染太严重了,天空总是灰蒙蒙的。西藏没有工业污染,没有废气排放,天空很干净、很纯粹。”卡布并不是环保卫士,但是对干净的天空的诉求,指引着他来到了西藏。
“人们把星空弄没了,不仅仅是空气污染的问题,还有光污染。从爱迪生点亮第一盏电灯开始,世界就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城市,光污染太严重,一到晚上,路灯、霓虹灯什么的就全亮了,把城市映得跟白天似的,灯的亮度远远超过了星星的亮度,还上哪看星星去。”卡布说。
他是一个向往澄澈的摄影者,也是一个喜欢亲近自然、敬畏自然的人。在卡布的眼中,夜晚的西藏是宁静的,是美丽的,甚至是神奇的。他说好的摄影师要“视夜如昼”,才能发现属于“夜西藏”的独特的美,这种美丽不同于白天,而是一种隐藏着的、未被发现的美。
以相机为画笔 以照片为语言
卡布从事摄影已经有十五、六年的时间,对于他来说,相机就是他将脑海里那幅既定的画面转换为现实的画笔。“我不会画画,也不是设计师,他们有什么想法可以通过画笔记录下来。可是我不会画画,就算是简笔画也画不好。”卡布说,“虽然我不会画画,但是摄影是讲究构图的,所以当看到一个景物的时候,就会有一个画面出现在我脑海里,而我要做的就是抓住某些现实与想象重合瞬间,用相机把它们画出来。”相机对于卡布来说,就像是画板前画家手里的笔,更像是战场上士兵手里的枪,每按动一次快门就像发射一颗子弹,刺穿人们对自然的伤害,还原自然最原始的模样。
当然,每个人都会在某个阶段遇到工作上的瓶颈,同样,卡布的摄影之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对摄影如此偏执的卡布也曾有过放弃摄影的念头,“2009年的时候,我把所有的相机都卖了。当时就觉得自己拍的东西别人都拍过,一直是在模仿别人的构图和风格,这些照片拍出来根本不属于我,没有属于自己的故事,也没有自己的烙印。”偏执的卡布终究不愿意成为一个复制者,不想不停地复制过去的东西。他就像钻进了一个死胡同,不想重复前人的东西,也没有更深入更新颖的想法。那段时间的卡布很痛苦,就像失恋的人不愿意再去提起任何关于前任的事情一样,他卖了所有的相机,连一个镜头都没留下。那段时间的卡布把自己埋在书堆里,一直在看书,希望从书中找到答案。直到他想用相机展现一个别样的世界、一个颠覆的画面时,才发现相机不仅仅是自己的画笔,也为自己提供了一条认识世界的另类途径。
再次踏上摄影之旅的卡布与过去的他不一样了,他开始思考,思考自然与人的关系,思考自己该做什么。“一个摄影师,拍东西、选专题不会逢人就说,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听得懂。找到一种语言,通过自己的方式翻译出来,才能与世界对接。只有达到一定的思想境界,才能拍出好的东西。”
对于卡布来说,照片就是他用自己的方式翻译出来与世界对接的语言,“我不是作家,不会用大量的文字来解释。我只用作品阐述自己的观点,用几张照片把想讲的讲清楚,让看见的人明白,就是我的语言。”
夜空里 不为人知的美丽
在相机特别普及的今天,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摄影师,都可以拍出好的景色。或许日后翻看这些照片,我们会记起这是路过哪里时的记忆,那是去哪里旅游时留下的,可是这些照片没有故事,没有烙印,更没有思考。
“摄影是一件充满偶然性的事,你有好的相机,也构思了一个方向,付出了很多,最后却未必能成功。尤其是拍夜空,用软件可以算数据,可以计算时间角度,剩下的就要看老天爷的了。”卡布说起拍夜空时,总是会提起“运气”这个词,如果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偏偏那一秒钟飘来了一朵乌云,这种事情对于卡布来说是家常便饭,所以当他拍出一幅自己想要的照片时,是很幸福的,卡布说起那种感觉时,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凌晨两三点钟,零下二十多摄氏度,你扛着器材出门了,当你脑子中的所有元素在那一刻都集齐了,脑海中的画面就这样呈现在镜头前,就在那两分钟,一切都被满足时,那种感觉很幸福,要做的就是善用机器,抓紧时间。”
老一辈摄影家中有很多人对卡布“夜西藏”的想法很好奇,他们觉得这个主题很新颖很奇特,过去的胶片是做不到的。而卡布为了这一个系列的照片也付出了很多,他的偏执不是外人所能想象的,“拍雍布拉康三年了,就拍星星、月亮和它们的关系,照片已经有上千张了,可是只有那么五六张是满意的。对于我想表达的想法来说,现在还差一张。”
“夜间星空下,人的活动,星星的运行,很多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我们人类的肉眼无法察觉。但是相机镜头里的事物是肉眼看不到的,相机里的星空更加漂亮,或许我们眼中的星星都是白色的,可是相机里每颗星星都是有颜色的。”卡布向我们描述着他看到的而其他人看不到的星空,“我们对头顶上的东西知道得太少了,一颗星可能是一道光芒,走了几亿光年才能抵达我们的眼睛里,而在你看到它的那一瞬间,它早就不在那里了。我们以为那颗星星跟我们是同步的,其实根本不是一个时间轴的事情。”
就这样,卡布用他的镜头和娴熟的技术,构建出不同以往的星空,用他的照片告诉我们西藏夜空下,那些不为人知的事和星空带给他的惊世骇俗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