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从西藏林芝进到波密的人都会路过然乌湖，大多数人都会遇见晴好的天气，遇见然乌湖倒映着蓝天白云，倒映着自己的山体无限恬静的样子。而我们，在这样一个阴晴多变花开似海的季节来看然乌，被花浸染的心必定要接受一点打击，然乌，以飘飘白雪迎接了我们。
文、图/美朵
或许一贯太美了，然乌不舍得将雪下大了，只将天迷成灰白色，那湖水却仍旧是清碧无染。上然乌在临近公路的一面湖水上布满了巨大的石头，湖水就在巨石和对面巍峨的山体间碧绿成一条带子。
在惯常人的心里，湖都是秀气的，比如西湖、太湖、昆明湖、洱海，秀中透着美，美中带着雅。而高原湖，却总暗藏着一股侠气、冷气与大气。湖水蓝或碧到无法接近，不敢碰触，山高水深，大气磅礴；随便一座雪山下就是一面大到不知道它将会去哪里，它的边际在哪里的湖。
然乌，就是这样一个被对面威风凛凛的山夹住的狭长的奇迹，湖水从遥远的来谷冰川流下来，还是从那冰川系的某一个分支上逶迤而出？谁也不知。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上然乌的一个下坡拐道，巨石呈透视状带着湖水围绕着对面一座雪山，很多游客抱着相机跳到那湖中的巨石上，用各种动作拍下这难得在下雪天展现不一样色彩的湖。
我是游客，我当然也不会错过。我爱这高山中的静谧巍峨，更爱这迷蒙雪片中迷蒙的蓝、迷蒙的绿。
到了然乌镇，湖水已经看不见了，雪也越下越急，一夜听着雪簌簌急下的声音，我以为湖会被雪埋住。可第二天一出门，发现台阶上的雪是虚的，路上也并没有积太多的雪。吃早餐的时候，看着太阳尚未出现的天色，我以为就此会跟然乌告别。可等吃完早餐出来，湖的方向竟然出现一片蓝天，我们立刻驱车掉头就往湖边跑。到达湖边，太阳从湖的对面，从灰色和淡玫瑰色的天边缓缓露出迷人的淡淡金色，渐渐染亮湖水，染亮身边的小树，这时候，我才真正发现，原来高原的日出这么低，这么低。
太阳整个出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到达中然乌，天空真的显现出似乎刚刚挣扎出来的蓝天白云，新鲜稚嫩，欲掩还羞。这是一个湖面细长，湖岸宽广的地带，湖岸的地面和岸边的松林上全是虚而不实的雪，除了少数几个在岸边扎营的游客，这湖边几乎没有人迹，只有静静的呼吸，静静的若有若无的水声、风声。湖与山，湖与岸，仿佛随意抛洒的几道弧线，随便画几下，那曲线都美得让人窒息。
冷，是无法避免的，沿着湖岸，我一边稀溜着冻得管不住的鼻子，一边忍不住内心颤抖，对着这静谧空旷仿佛天际神话一般的美景想哭鼻子。
稍微宽阔一点的湖岸上，稀疏地散落着藏家的晾草架和牲畜棚，他们和那少有的几户人家一起，都深埋在沉睡中。这是高原深处自由的生活，无须奔跑，无需纠结，面向雪山湖水，放放牛养几只羊，打点酥油茶买点小杂货，晚上一样老婆孩子热炕头，生活未必比谁就不幸福。
我只是这湖的一个匆匆访客，希望有一天我能慢下脚步，来到这湖边，来到这小镇，早晨听风唱歌，听湖自语，黄昏赶着牛羊回家，听喇嘛念念经，听老人讲讲故事，夜晚枕着星星入眠。那时候，我一定是个真正的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