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海岛遥祝我“灵魂的故乡”,大庆,海岛,西藏自治区,香格里拉,布达拉宫

作者 季江云

从5月底离开拉萨，滇藏线下行走到云南，先后去了香格里拉、丽江、大理、怒江、腾冲、芒市、瑞丽，现在到了海风习习椰影婆娑的琼岛。一直效仿苏曼殊笔下的竹杖芒鞋走天涯，不过，人家是一代情僧，经常发出“恨不相逢未剃时”的感慨，忽而沉湎佛学，忽而醉卧青楼，从这两方面讲，我都相去太远，我40岁了还是“行云流水一孤僧”。

金秋的高原，格桑花开，幸福绽放，一派发展繁荣的景象！金秋的拉萨，欢歌笑语，哈达飞扬，一片和谐欢乐的海洋！

     这是周年大庆开幕式的主持人开场白，看着画面上方队正步走过广场，将我的思绪拉回了那片圣洁的雪域高原，雄伟庄严的布达拉宫、湛蓝如洗的碧空、朵朵白云与藏族卓玛们手捧的哈达交相辉映……我根深蒂固的西藏情结又瞬间爆棚。

我与西藏首次结缘是在2006年，当时在北京当记者，随着进藏铁路开通到了拉萨，一下火车，高原上的习习凉风和悠悠碧空就让在首都服雾多年的我顿感清新备至。随后，或者是工作原因进藏采访，或者是休年假自己去游玩，每年到进藏至少一次。记得在报社申请年假时，其他同事要么是新马泰、要么是马尔代夫，唯独我是例外，问我休假去哪里？答案总是喜马拉雅！

几年后，我在逃离北上广的大潮中，辞职进藏，自己调侃为京城名记（北京城有名字的记者）从良，到雪域西藏熬着，简称藏獒。经常有人问我，走出这一步，最吸引我的是什么？

说实话，从早些年在北京工作时一次次休假进藏游玩，到最后离职常驻西藏，说高端点借用不丹国王旺楚克的话，就是寻求一种幸福指数（HDP），因为在西藏打理一家客栈，旅游旺季卖床位加带队游，赚点散碎银两，确实比当记者时少很多，但内心的确没有在帝都的压抑，GDP少了，但HDP高了。感性化一点阐释，吸引我的有三点：永远湛蓝的天空和盐湖；皎洁的雪山和白云；还有藏族同胞转经朝佛时满脸的虔诚。除此之外，也有诱因，一次去山南藏地第一座寺庙雍布拉康时，一位大师授我禅机，说“你看起来虽然是文弱书生，但你前世却是纵横沙场的武将，杀戾之气太重，导致轮回今生也诸事不顺，应以藏地佛法化解，今生无欲息争，好好修来世。”

在藏数年，多个景点给我的感觉是“让身体下地狱，眼睛上天堂，灵魂回故乡”，其中最符合这条的莫过于神山冈仁波齐的转山了。冈仁波齐峰屹立在阿里地区普兰县境内，巍峨挺拔的神山极具视觉和心灵震撼力。当年在转山途中最高点卓玛拉山口，海拔5680米，踏着快没膝的积雪，我真地感觉油尽灯枯了，有两位转山的藏族同胞一路搀着我走下200米，我拿出500块钱来他们二人，他们说“你是汉人，来转山不容易，咱们都是信佛的，帮你也是帮我们自己，不能要你钱的。”从冈仁波齐的南坡望去可见到它著名的标志：由峰顶垂直而下的巨大冰槽与一横向岩层构成的佛教万字格，这是佛教中精神力量的标志，意为佛法永存，代表着吉祥与护佑。相传苯教发源于该山；印度教认为该山为湿婆的居所，世界的中心；耆那教认为该山是其祖师瑞斯哈巴那刹得道之处；藏传佛教认为此山是胜乐金刚的住所，代表着无量幸福。

藏地的美景中有两处，我每次去都会在那里小坐个把时辰。其一是纳木纳尼雪山脚下，一边是圣湖玛旁雍错，一边是鬼湖拉昂错，一边的湖水甘甜清冽，一边的苦涩难咽。个人感觉，鬼湖风景更绝美，这不是说我心里有鬼，更主要是悲情吧。相传当年吐蕃王国与象雄古国在这里血战，藏王松赞干布一统高原。为纪念此次胜利，圣湖被命名玛旁雍错，意为不败的湖；而象雄一端拉昂错湖，十万士兵阴魂所聚，久久不离，怨气凝为阴风，四野哀号，成了鬼湖。《藏地密码》称，这才是圣湖和鬼湖的名字真正来源。在纳木纳尼脚下，一边看圣湖玛旁雍错，一边看鬼湖拉昂错。想到的是《菜根谭》里的两句话，“一念错，便觉百行皆非，防之当如渡海浮囊，勿容一针之罅漏。”“白日欺人，难逃清夜之鬼报。”前者是说一个人选择要谨慎，看着神湖鬼湖仅一堤之隔，对人来说，成神成鬼也就是在你选择的须臾之间；后者是警醒为人处事要以诚相待、积德行善，作恶必报。

还有一处是多情错，多情错位于日喀则地区亚东县的帕里镇，湖边的卓木拉日雪山主峰高达7600米，是喜马拉雅山第七座山峰，素有神女峰之称。美丽的多情错将众多雪山倒影在湖中，云飘雾起时，卓木拉日与多情错遥相顾盼，日出日落时，雪山与湖水熠熠生辉。在西藏古老的神话里，卓木拉日雪峰和多情错被誉为神山圣湖，我在湖边顿悟的是，多情错多情错，多情总是错。这里的多情不是那种滥情性质的多情，而是“多情总被无情伤”的多情。闭目端坐思良久，蓦然回首遇真缘，缘分本是丝系木，木粗线短实难牵，可叹世间痴男女，无端为它起波澜。

藏区各山河路口寺庙民舍等处都可见到印有经文图案成串系于绳索之上的小旗，这在藏语中称为“隆达”，也有人称之为“经幡”，不过，人们更习惯称它为“风马旗”，因为“隆”在藏语中是风的意思，“达”是马的意思。常见风马旗的图案中心大都为一匹矫健宝马，马背上驮着燃着火焰的佛法僧三宝。四角环刻着可以排除消极影响的四尊保护神，它们是象征深刻圆满的金翅鸟，象征穿透力的龙，象征警戒状态的老虎和象征胜利的狮子。这种构图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寓意五行循环往复、生命经久不息。劲风吹拂之时，成片成串的风马在蓝空、雪山及圣湖的背景中漫天飞舞。这时坐在风马旗下，听着经幡灵动的声音，这是在向上苍传达自己的心愿。

除了风马旗在劲风中灵动的声音外，还有寺庙转经筒上的铃铛风力或人力推动时所发出的悦耳声音，那种声音让人听之心里很宁静祥和。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夜，布宫广场和八廓街广场上，朝佛的信徒叩长头时木板在地上滑动的“刷刷”声，与转经筒上的铃铛声，结合在一起，真得是让人感觉顿悟的交响曲。

藏族同胞基本笃信佛教，绝大多数淳朴友善。走在街上，如果凝神多看一个路人几秒钟，那人多半会双手合什，一句“扎西德勒”。如果在内地大多数情况则是，“你丫有病啊？”

讲一个亲身的对比经历。原来在北京时，晚上在街头遇到一个抱着一个大约两岁孩子的妇女，说来京找老公，但老公手机关机联系不上，孩子一天没吃饭了，让给点钱吃饭。我看旁边有个小卖部，说“我去给你买碗泡面吃吧？”对方说“我孩子不吃泡面，你要么给我钱要么去那里给我买份面”，所指是日本的“面爱面”。我说“里面最便宜的面也38一碗，我吃不起。”一年后在拉萨，几个朋友在八廓街周围的饭馆吃完饭在喝茶，一个背着2岁孩子的妇女过来，说“从阿里来朝佛，钱花光了，能否给点钱吃饭。”我们几个人以为像内地一样的骗子，都没理她，但这位妇女问“这些菜你们不吃了吧？”我们说不吃了后，她用我们已经用过的筷子，用另一头夹给背着的孩子吃！

在拉萨几年所处最好的藏族朋友是觉阿，他原来开旅游车，跟我客栈合作认识的。他的民族大局观以及真诚友善让我钦佩。比如在吃饭时说起做酥油茶的酥油，现在有用土豆泥冒充做假的，我说，这应该是跟内地汉人学坏了。觉阿回答，这跟民族没关系，只要有钱赚多了，总会有人去昧着良心造假的。去年我出车祸时，撞上我的一个藏族司机拒绝赔偿，觉阿当时在跑车打电话找到那人后，对方说“你也是藏族人，凭什么帮着汉人找我麻烦？”觉阿回答“这个跟民族没关系，他是我最好的汉族朋友，你开车把他撞了，你要担责，换位思考的话，你去内地走路，被别人开车撞了，汉族司机不管你，你觉得合适吗？还有，你要是拿这民族问题不放的话，你等着我，我回到拉萨，咱俩一起去公安局好好讨论一下这个民族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