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香格里拉-芒康–左贡–邦达–然乌–波密的顺序前进,进入西藏腹地,沿路过东达山口(5008米),乌拉山口(4868米),抵达八宿县,看见然乌湖和来古冰川,朝拜南迦巴瓦峰(7782米,世界第15高山),立在高高山顶,我像宙斯神,得意地俯瞰脚下的人间。
在香格里拉逗留的最后时光,是温暖的。
香格里拉是个县,属云南迪庆州,藏族人颇多,盛产青稞,无法种植水稻和麦子。山川、湖泊、草原鳞次栉比,风光秀美,像PS过的仙境。
王力宏《心中的日月》,唱的就是香格里拉:“手中握着格桑花呀,美的让我忘了摘下。”“你是我心中的日月,落在这里,旅程的前后多余,只为遇到你。多么想幻化成为你脚下的泥,此刻的无人山谷,仿佛听见我说爱你。”歌词的意境是这样的:美丽的香格里拉,在一大片格桑花盛开的空旷山谷,一转身看见熟悉的身影,一个红装女子在那儿微笑看着你,仿佛是她,上辈子跟定你,又追到今生今世。
歌词描绘的意境跟梦中一样美。但去过香格里拉的人知道,现实中的香格里拉,比梦还美10倍。原来,“你做梦”、“痴人说梦”这些词语都不是贬义!做梦不是意志消沉,而是对未来的渴望。歌词里提到的格桑花大多是粉色,藏族女孩一般都叫格桑或卓玛,没多玄乎,就是“小野花”的意思。
女孩长得像花儿我理解,例如泰坦尼克号里的女主叫rose,就是玫瑰。可是叫“野花”就不太好理解了。同样道理,你喊人姑娘“小野猫”,人家会给你个白眼(心里窃喜一下),你喊人“野种”,人家还不抽你啊!
但藏族的姑娘就这么“野“!当我看到藏区空旷的草原和冰川,远隔几十公里才出现一个小村庄,我明白了:在这儿撒“野”是可以的,哪怕你追着飞机跑,没人说你是疯子,观众会给你鼓掌,就这么任性。关于“野”,别说鸡鸭牛羊了,就是孩子在这儿,也是放养的!所以,藏区的野孩子特多,光着脚丫撒泼,但别以为他们就真是野孩子,方圆数百公里的草原、还有动辄数千头的牛羊,也许都是他们家的。这才叫土豪,没土地,哪叫豪?现在出来一个字,壕——好传神。
在藏区,没人斗地主,因为每个人都是地主。在江苏沿海,在笔者老家南通,那地主斗得是相当厉害。土地太少,人太多,人口密度大到你从十楼扔下一枚回形针,可以扎到三个人!藏区幅员辽阔,你说家门口这片林子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城管不管,公安不管,国土也不管,压根没人跟你抢,一眼望去全是资源,湖泊、矿山、草原,满地的冬虫夏草,牛都懒得吃。想圈地吗?随便,到处都是高尔夫球场和天然泳池。自家建房也绝对“野”,想造多大就多大,哪怕把故宫和东方明珠搬过来也没人说你违建!然而,地广人稀,满坡撒野的后果,就是好山好水好无聊。
老头老太串个门都得开两小时的摩托,更别提组织个广场舞了,手机没信号,电视没信号,没有电影院,没有肯德基。于是我明白了,为何在藏区出家人那么多!因为没娱乐,没欲望,大家都想得开。
在香格里拉,还听到一个趣闻。当时,我们途径一处农庄,炊烟袅袅、山明水秀的,薄雾如轻纱,神秘极了。在拐角看见一大户人家,围墙和大门修得异常气派,花纹镶边的壁画琳琅满目,房前屋后挂满了各种藏饰。说了这么多,其实我想表达的只一个意思——这家是土财主。司机尼玛师傅告诉我 ,这家原来是养藏獒的。一天,来了个公子哥,气魄不凡,他自我介绍,说叫房祖名。对了,就是成龙家娃儿。房祖名看中一只藏獒,血统纯正、毛色光亮,关键很凶很能叫唤。主家不卖,不卖的原因我想了很久。分析起来,首先,钱不是问题,房公子有的是银子,主家只要喊价,对方一定接受。其次,常理推断,遇见这样的大明星,肯定卖个面子,谁让人家生的好,长得又好,但主家一反常态,就不松口,不卖。关键就在第二点。大明星?主家认得你是大明星吗?非也。香格里拉四处环山,手机信号时有时无,更别提有线电视了。按理说,神仙住的地方,必须清新脱俗,电子产品和小家电是不该出现的,破坏氛围。当然,神仙看不看电视,用不用手机,根本不是该拿出来讨论的问题,因为神仙都是千里眼顺风耳,脑袋上都装着无线电发射装置。于是,我得出结论,主家不卖,是因为他不认得房祖名。不认得,是由于他不看电视,因为不看电视,所以不给面子。你看,房祖名受挫的罪魁祸首,原来是电视。后来据说沟通了很久,明星的小助理一边说一边拿手比划,手忙脚乱一通,跟被踩中尾巴的猫似的,或者类似癫痫发作了,没办法,跟不懂汉语且半开化状态的藏民是无法有效沟通的。最终,经过不懈努力和锲而不舍的坚持,终于让藏民懂了,面前这位公子哥是个很厉害的明星。于是,藏民同意了。但价格很有意思,仿佛戏剧化的转折。据说,房祖名用自己的座驾——一辆悍马,直接换了那只藏獒。我不懂狗市行情,不晓得这样的交换值不值,但我知道悍马的行情,就这样甩出去,让人觉得心疼。并且我还知道,悍马可以坐五客,是辆好车。而藏獒却没法骑!带回去,还得像狗一样养着,或者说,像爷一样供着。有钱真任性啊。后来房祖名吸毒进去了,引爆全世界的眼球。成龙骂他是小王八蛋,小王八同志估计会反省:甩出去那辆悍马,是不是太招摇?招惹无数的羡慕嫉妒恨。年少轻狂,总会付出代价!由此我想起老爸打小就教育我的一句话:富,富不过三代。有点道理。
出香格里拉,入西藏自治区,由迪庆藏族自治州入芒康县。在这个地方,有种很神奇的器物,自从人类的冷兵器时代延续至今,制造工艺越来越精湛。它叫卡瓦刀,是藏刀中最好的一种,或者说,是世界刀家族里最好的种类之一。若非搞个排名,我告诉你,是世界第六,权威认证。我们藏族司机就佩戴一把。来说说司机尼玛师傅(我们租赁他的越野车),形象很酷,1米85的个头,刀削斧凿般的一张脸,帅,眸子就像来古冰川的湖泊——充满忧郁的一片淡蓝,脖子挂着天珠(一种珍惜的海洋生物化石),腰间挎着卡瓦刀,彪悍威武。关于藏刀 ,我记得小时候看到有藏人背着十几把刀,在大街小巷叫卖。内陆的公安是禁止管制刀具的,但可能是尊重民俗,也为照顾西南边陲的贫困人民,只要不是真砍人,公安就默许,人家也不容易 ,来平原旅游一趟,好歹卖两把刀报销个住宿费。卡瓦刀壳的颜色鲜艳,像波斯的圆月刀,拔出剑锋后,比一般的西瓜刀厚实很多,闪着阴冷的光,一看就是优质的合金材质。OK,当亲眼看见尼玛师傅佩戴的纯正卡瓦刀,我才明白,小时候见识的那些藏刀,不过是——玩具。这才是真正削铁如泥的藏刀。尼玛师傅长得像模特胡兵,配一把藏刀,在乡间随便一溜达,就是米兰时装秀的模特。阴柔里夹着英武,像第一滴血里的兰博。当天,我改口不叫他尼玛了,改喊他刀锋战士。
不久,我们车队后追上几辆越野车,那些车的司机跟尼玛师傅是一家公司的。于是我们组成车队,互相照应。后几辆车上的女生,看见尼玛师傅的眼神,明显透出异样的光,就跟灰太狼看见喜羊羊似的。我只能说,这是一种欲望。后来经过了解,明白了,卡瓦刀不同寻常,佩戴卡瓦刀的康巴汉子,也不同寻常。例如尼玛师傅,藏刀一挎,吸引无数眼球,帅到没朋友。
卡瓦刀的取名来自于藏族卡瓦家族的锻造,历史已有200年,因为是藏刀,且纯手工打磨,凝聚了各道工序师傅的心血,每把刀各不不同,各具特色,对内陆人有强大的吸引力。或者不夸张的说,对全世界的男人都有磁铁般的吸引力像女孩看见LV和Prada就跟看见自己亲妈似的,道理是一样的。男人对兵器,尤其是冷兵器,有种天生的喜好。基因里的争强好斗。而卡瓦家族是个很神秘的家族。家族对于藏刀的技法,传男不传女、传女不外嫁。看来重男轻女也非汉人一家,照此推断,卡瓦家族的女子们是很憋屈的,选择嫁人,则被逐出家族;选择家传技艺,有朝一日 ,有希望成为尼姑,当然,是有一技之长的尼姑。
家族秘方的移交仪式颇为神圣,接班人需在长者和活佛面前发誓,忠于家族。藏传活佛自此登场。活佛地位多重要?活佛就是上帝在人间的形象代言人,照此推理,皇帝也是玉皇大帝在人间的代言人。活佛的产生程序太复杂了,基本上跟中五百万差不多,江湖上永远是个传说。
只要知道,西藏的活佛是领导就行,这有利于充分理解后面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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