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游记】梦游木斯塘 失落的喜马拉雅宝石,西藏攻略,西藏百科,西藏故事,西藏游记,西藏美图

2017-08-07 171

木斯塘王国于1440年建立,在历史上存在了近600年的时间。自1992年起才允许外国人进入,至今仍旧是非完全开放的受保护地区,每年徒步人数受到严格限制,除办理常规进山证,另需每位旅行者缴纳政府特别许可500美金起。木斯塘从创建之初就深受佛教和苯教影响,在人种、服饰、建筑、宗教、文化等方面都完全保留了16世纪以前的古藏遗风,这里是印度教和藏传佛教影响并存的最后一站。

来源:《西藏旅游》杂志2017年3月刊

作者:文、图/桑桑走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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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1:Pokhara(海拔915米) -Jomsom (海拔2720米)-Kagbeni(海拔2810米)

Jomsom机场
世界上最危险的机场

要进入木斯塘并不容易,首先是四程飞机。先从北京经成都飞拉萨、拉萨飞加德满都,再飞博卡拉,最后从博卡拉飞Jomsom。
这条航线很考验飞行员的素质,飞行高度约6000米,飞行员驾驶着双水獭DHC-400螺旋桨小飞机,在道拉吉里和安娜普尔那两座8000米雪山之间忽左忽右的蜿蜒穿行。主峰与卡利干达基河的相对高差约5500米,舷窗外,威严而耀目的雪山几乎是触手可及。飞机要从雪山之间穿行而出,再一个180度大转弯降落。
Jomsom机场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机场之一,坐落在一个海拔2800米的狭窄山谷里,跑道仅长600米宽20米。这里的航班起降很受天气影响,每天午后河谷都会刮起妖风,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每天航班无定数,根据天气状况飞走一班是一班,所以我们选择了最早的航班。这条航线失事率不低,几乎年年都有坠毁新闻。刚走出Jomsom机场,一眼就能看到半架飞机的残骸挂在山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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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和两名向导兼背夫在镇上的小咖啡馆会合了。一个叫索瓦,又高又瘦,另一个叫Tom的又矮又胖,相映成趣。Tom有一个英俊的小儿子,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眼睛黑黑的深不见底,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眨眼的时候似乎都能扇出微风。他一说话就露出两个酒窝,十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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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瓦进来通知我们去kagebani的吉普车找到了。我们作为外国人有优先上车的权利,因为我们的票价是尼泊尔当地人的三倍。
女售票员把我们安排上了一辆白色的吉普,让我们坐在驾驶室里,后车厢则挤满了尼泊尔人。香料、体味、脂粉,烟草等各种味道混合在狭小逼仄的车厢里。
车上放着节奏欢快的印度歌曲,伴随着摇摇晃晃的车厢,我们在卡利干达基河谷上方晃晃悠悠地前行。这里是全世界高差最大的河谷,雨季已过,一路荒凉无比,只有河滩无尽地延伸,细如游丝的河流布成巨大的网消失在石缝间。白云在光秃秃的扭曲的山体上投下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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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庙Muktinath
印度教与佛教和平共处

离这里不远有一座印度教和佛教和平共处的神庙Muktinath,传说藏传佛教的创始人莲花生大师在去往西藏的途中,曾在这里冥想。朝圣者们已经把这里占领,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红色,人们或坐或卧,密集到连车都开不进去,于是我们下车步行。来看风景的我们倒成了里面的稀罕之物。
    Kagbeni是上木斯塘和下木斯塘的分界,当地人把这里叫作“kag”,读音类似“嘎”和“卡”之间,大概是阻断之意,是控制通往西藏边境的交通要道。“beni”是河流交汇处的意思,这里有一条东西向的河流自Muktinath流下,汇入南北向的卡利干达基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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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沿着长长的转经道走着,擦肩而过的红袍喇嘛,雪山,寺庙,阳光下猎猎作响的经幡透明影子,在河边沐浴的女人们的衣裙,处处是浓郁的藏文化气息。
城里还有一尊奇怪的塑像,大约两人高,头顶好像用辫子结了珠饰,眼睛瞪得大大的,留着八字胡,还有一口不怎么好的牙齿。身体是涂成的红衣,脖子上系着天珠,一只手弯在胸前,一只手高高举起,拿着一把红色的像刀又像尺子的东西。最为奇特的是,木质的阳具和泥质的睾丸超级神气地屹立着,一股见魔杀魔的气势。在藏区林芝、察隅、门隅、墨脱一带人数极少的珞巴族和门巴族,也有类似的生殖崇拜,而木斯塘的原住民都是正宗的珞巴人,直到现在他们依然称自己为“珞巴(glo-pa)”。
每年的藏历三月十五日要举行曲果尔仪,三月十四日那天,塑像都要重新粉刷一次。除了在北门有一个阿爸像,在南门还有一个阿妈的塑像。

曲果尔仪是当地盛大的节日,当天经幡华盖,在庄严佛乐中抬着佛像巡游。在阿爸的塑像前,由当地最有威望的喇嘛主持各种繁复的仪式,比如诵念经文、供奉神灵、唱歌、撒净水、歌舞等等,面对阿妈塑像,再把所有仪轨重复一遍,然后所有人把糌粑粉洒向天空,仪式才算圆满。问他们这个雕像有何特别含义,他们说是类似我们中国门神的作用,挡住城外的妖魔鬼怪,男性象征的阿爸遥望女性象征的阿妈,每年一次的新生保佑着这里的人们繁衍不息。
Kagebeni是木斯塘的入口,从这里开始,将正式踏上木斯塘王国的徒步之旅。


Day2:Kagbeni (海拔2800米) -Chhusang (海拔2980米)-Chele (海拔3100米)

Tangbe小村
藏于洞穴中的苯教遗存

Tangbe是进入下木斯塘的第一个村子,他们的祖先来自Manang的Bhurch。唐贝的人叫自己“Tangboten”,大多数唐贝人是姓“古荣”,这是尼泊尔人数占优的普通种姓。他们曾经是最传统的盐商,后来因为盐粮交易没落,他们纷纷迁出此地,唐贝人被外界称为尼泊尔的土著居民,他们有自己的独特的语言。
Tangbe在起伏山峦的一爿山崖上。从Kagbeni出发,步行大概需要3小时。我们路过Tangbe的时候,这个村子正展现它生机勃勃的一面,在荒凉的大山中,一丛丛旱柳温柔摇晃,绿绿的叶子垂向地面,孩子们坐在树和阳光的阴影中,看着我们嘻嘻笑着。
这里的女人偏爱红色和紫色这样的妖娆色彩,妇女们包着头巾,腰间裹着藏式的彩色条纹围布,长长的裙摆摇曳拖地,排成一列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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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Tangbe,下午路段石头的颜色从灰色变成了黄色,地貌也更加奇怪。一樽樽石头好像被定住的魂魄,俯瞰河谷。有些哥特式的建筑,恨不得把天戳破,有的像城堡的房间,布满了洞穴。
走着走着就有一阵狂风从河谷吹来,细小的沙粒飞起来擦过皮肤,人被吹得摇摇晃晃。那些石笋和石蘑菇傲然迎风,岿然不动。可是我怎么觉得每块石头都有突然开口说话的魔力,好像一到深夜,它们就会站起来,哗啦啦自己挪动位置一样。我把这里叫作魔鬼城堡。
悬崖上有大大小小的洞穴,木斯塘的洞穴景观在此后的路程中会不断出现。但这些洞穴开凿的时间已经不可考,考古学家认为它们的历史有2000年以上,曾被用作穴居、墓葬、祭坛以及佛教传入后用作闭关禅修。
最著名的是被西方探险家称为雪豹洞(Snow Leopard Cave)的洞窟,这个洞穴的发现是由于一个尼泊尔牧羊人对探险家无意提起,童年时在一次躲避暴风雪的时候,曾偶然进入过一个满是壁画的洞穴。2007年意大利、美国、尼泊尔的联合考古登山队用冰斧凿开了这个被尘封已久的洞穴,发现了令人赞叹的佛教瑰宝。壁画的主题罕见,55幅精美壁画描绘了释迦摩尼佛一生的经历以及84大成就者。
2008年的第二次探险,在更多洞穴中发现了数具有千年历史的人类骸骨,同时还发现了许多珍贵的佛教和苯教手稿,部分手稿还有彩绘图案。在当年的佛苯之争中,信奉佛教的统治者并未把苯教经卷付之一炬,而是深藏在悬崖洞穴之中。


Day3:Chele (海拔3100米)-Taklam La(海拔3624米)-DajongLa(海拔3660米)-Yamda la (海拔4010米)-Syangboche la (海拔3850米)  Syangboche (海拔3800米)

Samar小村:
傲娇的旅店老板

去往木斯塘的路的确遥远,而且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可以借助,唯有一步一步的行走。
从3100米的Chele出发,到下一个3620米的村子Samar之前,有两个“垭口”(La)要过,分别是3624米的塔克兰拉(Taklam-La)和3660米的大V缋?―ajong-La)。出村口不远,3212米海拔之后,开始一段陡峭的上升。上塔克兰山关之前有条岔道经过吊桥可以通往古荣人的村庄Ghyakar。
穿过一片空旷的牧场,又翻过两座山,山顶上有一片小村子samar,中午在一家小店吃午饭。头发花白的胖老板正靠在屋前眯着眼睛晒太阳,见到我们前来,大约是觉得面孔亲近,便问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我们答说中国来的,明明看起来就是西藏大叔的他,看着天困惑了好一阵说:“中国?我从没去过中国。”
尽管老板对中国没有概念,但是中国已经是他生活里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墙上挂着布达拉宫的图片和I love tibet的标语,屋子里很多商品都来自中国,甚至看到了暖瓶上的喜羊羊,恍惚间会以为自己来到了拉萨某个寻常人家。但是屋内陈设十分混搭魔幻,光看这些东西绝对猜不到自己身处何方。在布达拉宫的大幅挂图两旁,是两幅仙鹤猛虎龙凤图。墙的另一侧是一张身着清朝官服的威猛络腮胡武官,手持铁链在雪山前降服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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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屋子里有个西方女游客在高谈阔论,先是抱怨旅途的辛苦,向导没有责任感,沿途食物让她难以下咽,一口一个在我们国家绝对不会怎样怎样,在我们国家是如何如何的好,眉飞色舞,趾高气扬。开始老板还忍耐着,最后大概也失去了耐性,用生硬的英语对她说:“那就回你的国家,这可是我的国家。”
我们看到老板的傲娇,忍不住笑出声。

“up and down ”
我们走错了路

吃过饭,艰苦的行程才拉开序幕,上午那些只是开胃小菜。
穿过Samar村后的一个小拱门,才看到要走的地形。Samar村在一座山顶之上,我们要翻过对面的高山,就得先从这座山下去。
可是山后面还是山,一座接一座翻不完的山。
我们无数次从山顶下到谷底,又从谷底爬上山顶,小垭口几个,每次上到一个垭口,以为终于下坡了,原来只是刚开始。远远地看见大队人马都在我们左上方的一条较缓的山脊上前进,而我们的路狭窄曲折,坡度近乎“垂直”,路上又没有其他的徒步者,我们和两个向导走散了。
我们并不是“通向永生的窄路”的践行者,我们暗自嘀咕过是否走错了路,但是四顾无人,只有这条路是确凿无疑的。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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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上走山的确很辛苦,肺像一个撑到极限的气球,随时有爆掉的可能。告诉自己调整呼吸,可没过一会又阵脚大乱,只想一口又一口吸入更多稀薄的空气,脑袋里嗡嗡的响,听得最清晰的是自己仿佛初恋般剧烈心跳和粗重的呼吸音。
越走越觉得不安,我觉得我们迷路了。万一这条路不是通往Syangboche村,而是别的村庄,我们就很难再原路返回了。
正在犹疑间,索巴气喘吁吁地折返来追上我们,说我们选择了一条wrong way。用他的尼泊尔英语说是:“歪驴歪驴difficult,up and down ,up and down……”,要两次从3000多米的海拔上升到4000米左右,过两个垭口,但是可以看到一个佛教的洞穴。
他说如果此时折返,所花的时间和继续走完这段是一样的,我们决定继续死磕。
通往今晚的宿营地的路,其实有两条,一条比较平缓,只需要经过3830米的Bhena La山口;另一条经过Ranchung Cave的路较为艰辛,要翻两次大的山口(Yamda la 4010米和Syangboche la 3850米),我们走错的路,就是后一条。
这条路上行人罕至,路况也不太适合步行,因为土石阶凿得过高,得手脚并用。终于爬上4010米的垭口,风极大,经幡呼呼地向着雪山翻动。
我们并肩回望身后,不相信那一座座巍峨沉默的山都是我们一步一步翻过来的。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亘古不变的雪山和生生灭灭的草木。我们不清楚为什么此刻出现在这座无人峰顶,又好像我们就在这里从来不曾离开过。前方的景色完全换了一种类型,巨大人脸石头,突兀的洞穴,深不可测的山谷,在夕阳的包围中有一种魔幻色彩。
走错的路,竟然这样美。让人不知悔改。

佛洞看守人
荒凉山谷里的虔诚

而且当我们从4010米的垭口下到河谷的时候,已经是夕阳的色温。但传说中的那个佛教洞穴就在峡谷的崖壁上,风渐渐大了起来,高悬在头顶上的洞穴挂满了猎猎舞动的彩色经幡,仿佛在召唤我,虽然时间不够了,我还是想去看看。
意想不到的是,佛洞被一个聋哑人看守着,独自住在如此荒凉的山谷里,他却把这个地方打理得十分漂亮,各种各色的花朵在夕阳下摇曳,投下妖娆的影子。他甚至还种了几棵玉米,安静地守着他的佛像,这里是他的鞑靼荒漠。
洞穴里有一些大石块雕刻成的佛像和经文,在墙壁凹陷处形成一个自然的佛龛,供奉着面目风化模糊的神像。隔壁的一个石穴里是他的厨房,几袋糌粑粉,几个残破的碗,一缸清水就是让他活下去的所有物资。
在这人迹罕至的洞穴中,没有人能见证他的虔诚,他甚至没有一尊像样的佛像,但是他的的确确守护住了他的神明。
还有最后一个3850米的山口等待着我们。而此时,天已经黑了。
后来回忆起那段路的感觉,不是旅行,是赶路。不知道目的地还有多远的时候是最累的,能做的只是向前走,向前走,不许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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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渐渐感觉心脏开始承受不了负荷,跳动剧烈,我落在队尾,走两步,歇一歇。暮霭降临,前方还是茫茫大山,除了山还是山。我那时就有点绝望了,好像随时可能会因为心跳超速而暴毙,空气怎么也不够吸了,眼前的景物晃动得厉害,而我的大脑也开始不能控制我的双腿,怎么也抬不动,那种体力极限体验,让我心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我问向导还有多远,他说一小时,我认为他是在安慰我。前方除了山什么都没有。天已经黑了,能见度很差,我走得跌跌撞撞。
又走了一阵,我又一次问向导,他说还有15分钟,然后指了指前方。
前方还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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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精神崩溃了。我瘫倒在一块大石头上,浑身一丝力气也没有,我想哭,这茫茫四顾全部是山,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村落。
但当我们翻过山包,一座白色的小房子就在眼前。我顿时满血复活了。
身体是不会累的,先崩溃的总是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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